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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好心辦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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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回教室看一下藍仁錫在不在,據說那小子最近好像都沒有去籃球場訓練,剛才還讓我幫忙送請假條過去,不知道躲到哪裏逍遙去了!”隔了三四天,有一次,我站在教室門口靠著欄桿和同班女生閑聊的時候,路丘浩從門口經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一開口便是在跟我抱怨。

“你就不能不要幫他嗎?不就是輸了一場比賽嘛!至於嗎?”我翻了一個白眼,雙手攥得更緊,沒有想到因為這一件事藍仁錫居然選擇墮落。

路丘浩笑了笑,輕咳了一下,繼續說:“那是我兄弟啊,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說完之後朝著我做了一個鬼臉,急匆匆地上了樓。

接下來的幾天,藍仁錫依舊是一個人坐在座位上動也不動,誰勸都沒用,我實在不忍心看著他那副無精打采的模樣,雖然我不知道一場比賽對他來說到底有多重要,可是我知道,他想贏,關於那場和15班的球賽,他贏的欲望比任何一場比賽都要強烈。

這天放學回家後,我坐在書桌前,從抽屜裏拿出來一疊信紙,全神貫註地回憶著那一天最後一刻場上發生的事,連一個細小的細節都不敢漏掉。兀的,我腦海裏突然閃過籃球賽那天站在我身旁拿著手機的那個學妹的模樣,我一下子來了精神——當時那個學妹拿著手機正好在拍,如果沒有記錯,整場比賽她都有記錄下來,如果我找到她,說不準這件事就有轉機,我欣喜如狂,興致勃勃地把當時的所見所聞寫下來,只要我拿到那個視頻,我就有足夠的證據幫我們班獲得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想想覺得特別開心。

周一早晨到教室的時候,大家已經準備就緒開始早讀了,我慢吞吞地踱到座位上,一副還沒有睡醒的架勢,最近也不知道為什麽老是失眠,大概是因為熬夜過了睡覺的最佳時間反而無端地興奮,有些困擾。

課間休息的時候,荊楚跑過來給我送筆記本,我趴在桌子上放空,困意侵蝕了整個大腦。

荊楚敲了敲桌沿,一臉茫然地望著我,“你怎麽回事啊?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嗎?”

我睡眼惺忪地起身,拼命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難過地點點頭,她看著眼前的我,無奈地笑了笑。

跟她聊了兩句,我腦子才清醒些,於是接著跟她說:“哦,對了,關於上次我跟你講的事,我想要寫一封匿名信給教導主任,說不準在他那裏才管用!”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特意壓低了聲音,拉著她的衣袖示意叫她靠近一些。

她身子撤了一步,一臉詫異地盯著我說:“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你能不能一天到晚別這麽多千奇百怪的想法,你是被穎璇影響了嗎?最主要的問題是我們現在沒有證據,不論跟誰說都沒有人願意相信我們,你這樣不是瞎折騰嗎?”

“我只差找到那個姑娘了,也是,其實我已經寫的差不多了,再等一等吧!”我默許,將從書包裏拿出來的匿名信塞到了桌兜裏,我已經下定決心,這次一定不能半途而廢。

“要我說你就別管了,輸了就輸了,不就是場比賽嗎?”荊楚本來已經起身回到座位上去了,但是半中間又折回來了,彎下腰對著正在從桌兜裏抽練習冊的我補充說。

我咬了咬嘴唇,沒有回答,她做事雷厲風行的,和她沒有關系的事,她是絕對不會插手的,我生性優柔寡斷,樂善好施,和她仿佛格格不入,她雖然不欣賞我的做事風格,但是她尊重我所有的決定,於是便沒有再多說。

自從有了這個打算,一下課我就一個人跑到低年級的教學樓裏,挨著教室仔細地查看每一張臉,盡管我腦海裏對那個女孩的模樣比較模糊,可是我還是決定要試一試,只要看到她,我十有八九可以認出來的。

可是正當我著急忙慌地默默進行著這件事的第三天,我的行動因為事情外露不得不被迫中止——

這天早上我還是像往常一樣在校門外買了東西飛奔到教室,因為鬧鐘出了故障沒有響差一點就要遲到,我把握著的早餐藏在身後默默從後門溜進去坐到座位上,還沒有開始吃就被蹲在走道上的荊楚戳中胳膊。當時教室裏已經差不多坐滿了,大家要不是趁著快要上早讀這一會兒補一下覺,要不就是沒睡醒直挺挺地坐在座位上托著腦袋發呆,只有極少數拿出書來在看,藍仁錫籃球隊訓練所以大概只有半節課的時候才會到教室來,他去沒去我也不是特別清楚。

荊楚拉著我的衣角讓我斜下身子來方便和她講話,“鄧溪晴,我們不是說好先按兵不動的嗎?你怎麽回事啊?”

我雲裏霧裏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嬉皮笑臉地反問她:“你在說什麽?”

她睜大了眼睛瞪著我,恨不得吃了我,提高了音量:“這件事不是我做的,除了你再也沒有其他人知道,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你別再瞞著我了好嗎?這不是一件小事!”

雖然一貫淡定的她著急忙慌地詢問我,可是我依舊不為所動,忍不住笑出聲來,“荊楚,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她看著我一頭霧水,才斷定我肯定不知道,於是無奈地扶額,下一秒又擡起頭來,一本正經地望著我說:“這麽跟你說吧,今天早上我進校門的時候,發現一大堆人圍在公告欄,我湊過去一看,原來大家是在圍觀一封匿名信,恰恰是你寫的那封!這兩天正好有市裏的領導下來審查,出了這檔子事,教導主任聽聞此消息非常生氣,說要嚴肅處理!你幹嘛啊!不是說什麽事跟我商量嗎?”她火急火燎,帶著點埋怨的語氣。

我先是訥訥地瞟著書,一瞬間心亂如麻,低下頭慌忙在桌兜裏找那份被我夾在數學練習冊裏的匿名信,可是我翻遍了整個書兜都找不到,我無助地跟蹲在身旁的荊楚解釋:“我根本沒有做這件事,我夾在書裏的那封信……不翼而飛了!”

她長長舒了一口氣,“現在你真的是百口莫辯了,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幫你的,可是老鄧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你要知道,她平時就把‘別惹事’放在嘴邊,這次你說你惹怒了教導主任,能有什麽好下場。”

正當我們倆火急火燎的時候,門口傳來了氣憤的喊叫,教室裏頓時鴉雀無聲,除了那聲有點土得分不清前後鼻音的普通話震擊著我的耳膜,我怯怯地擡頭看,站在門口的班主任老鄧黑著臉,恨不得把我吃掉,我就知道,這件事情一分鐘都瞞不住。

“鄧溪晴,你給我出來!”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座位上站起來,放在腿上的書不小心掉落在地上,楞楞地回答了一聲:“好!”那一刻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荊楚蹲著身子小碎步挪到座位上去,我隨意地將攤在桌子上的書合上,咬了咬嘴唇,心裏五味雜陳,還沒想好要怎麽解釋。在全班同學的註視下出了教室門,低著頭用餘光看到站在欄桿旁背對著我的老鄧,緊張得說不出一句話,將雙手緊攥著放在身前,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她突然轉了身,向前邁了一步,表情嚴肅,緊皺眉頭,惡狠狠地瞪著我,隔了幾秒才開口:“你有什麽要跟我坦白的嗎?”

我笨拙地舉起右手做發誓狀:“老師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以人格擔保!”

老鄧自從高一帶我們班開始,就三天兩頭地找我們聊天,對於我們的喜好、性格、字跡這些最基本的東西再熟悉不過,所以當她被叫到教導主任辦公室那一刻開始,她就堅信這件事情是我做的,平時悶聲悶氣其實新奇的想法層出不窮,這就是她對我最直觀的評價,容不得自我申辯和反駁。

她並沒有理我,繼續追問:“上面的字是你的嗎?”

我知道我現在是百口莫辯,字跡大概是最好的證據了,容不得我狡辯,況且關於“到底是把那封匿名信貼在公告欄上的”這件事我連一個懷疑對象都沒有,所以只能認栽,我望著老鄧,半天才沮喪地點點頭,擠出了一個字:“是!”

我都已經承認了是我做的,她反而有些莫名地慚愧,似乎也想找個理由替我開脫,低聲問我:“內容是你自己撰寫的嗎?”

我撅撅嘴,默默地點點頭,事到如今,我也無可奈何。老鄧雖然平時囂張跋扈,上課的時候明明發音不標準還老是埋怨我們沒有好好聽課,而且很愛面子,討厭我們搞一些和學習沒有任何關系的活動,除此之外,她似乎也沒有什麽大毛病,偶爾還覺得她可能還是從心底喜歡每一個學生的,只不過方式有點極端。

“你說你一個丫頭怎麽那麽多事,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一個人,我們班就有可能要被取消這學期的“優秀班級”評選資格,你自己也免不了處分,你說你多把心思放在學習上有什麽不好?就一個什麽亂七八糟的籃球賽,隨便打打,第幾名都無所謂。你說你不滿什麽!”她突然調轉了話鋒,也不知是什麽原因,我積壓太久對於她的不滿一瞬間全部湧上心頭,哽在喉嚨,停留了幾秒鐘之後,肆無忌憚地噴發。

“我說的是事實,我也接受處分,只是不喜歡還沒有進入社會就有這麽多黑幕!對於老師來說,你心目中只有成績和名次,可是對於我們學生來說,在這個年紀,還有夢想,有自尊,有驕傲,為了你嘴裏所說的不重要的事情恨不得拼盡全身的力氣!”我不能茍同所有企圖扼殺“青春”這麽美好詞匯的人,對於我們而言,最重要的是高考,因為在家長眼裏,那決定了我們未來可以做怎樣的人,可是比高考更重要的是,是一顆年輕的心,是為了尋找青春的真諦而奮力奔跑的勇氣,是為了維護內心一份還沒有被現實消磨殆盡的驕傲,有棱角多好,至少證明自己真實地活著。此時此刻,我腦海裏不禁浮現出那個在瑟瑟冷風中衣著單薄的男孩,那個為了“贏”而奮不顧身的男孩,那個固執得讓人生厭的男孩,所有關於青春而跳動的心都不應該得到否定,這是我做這件事唯一的動力。

“從今天起,每天下課之後到教導處寫檢查,直到主任滿意為主!我也會時不時去的!今天早上就拿著書站在教室後面給我反省反省!幼稚!”

老鄧氣急敗壞地說落了我一番,不斷地朝我翻白眼,恨不得把她腦子裏的想法全部灌到我的腦子裏,好讓我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犯了多不可饒恕的錯誤。我很慚愧,因為我一個人的原因影響班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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